“妈。”被发现了,他的俊脸掠过一抹尴尬。
“进来吧。”余音慧站起来,看着他。虽然跟儿子之间的距离已经不若以前那么远,但他们仍然未学会如何自然的跟对方相处,不过总要经过努力的。
“我……”他有些犹豫,似乎是因为不敢相信她竟然亲自邀请自己进去。最后他没说什么,走了进去。
“坐吧。”余音慧指了指对面的花纹绒面沙发。
霍天翔依言坐下来,就像是个不敢忤逆大人们的命令的小孩子一般,深黑的眼眸闪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。
余音慧为儿子倒了一杯花茶,推到儿子面前。
“谢谢。”霍天翔双手捧起茶杯,轻啜了一口。
这一刻,两人都没有说话,沉默得气氛有些压迫。
沉默对于曾经换过自闭症的霍天翔来说,并不陌生,而余音慧本来就是个少言的冷漠女人,沉默对她来说同样不陌生。但今天她不想这样跟儿子一直沉默下去,毕竟他们独处的机会并不多。
她有些生硬的找着话题,“你来找爷爷报告公事吗?”
虽然是明知故问,但她却只有这个话题了。
“是的!”
显然对方好像并没有那么想跟她聊天的兴致,她有些挫败的垂下了脑袋。想到自己跟儿子之间,竟然只剩下这些无聊得比白开水还要无味的话题,她不由得只觉得一阵悲哀。
如此互相沉默下去并没有任何意义,她正打算下逐客令,却听到儿子终于说话了。
“刚才那个……是舅舅吗?呃、我并不是有心要偷听的,只是刚好路过……”他企图解释着,但听得出自己的声音有多么的苍白和无力。
只是令他意外的,母亲竟然没有生气,只是神色冷了下来,但他知道她神色的变换完全只是因为舅舅,而并非是自己偷听她讲电话的行径。
“是的!他打来问我借钱,听说炒股亏了不少钱。”
他点点头,接着道:“今天他来找过我。”
闻言,余音慧冷冷的笑了,脸上却充满了讽刺,“他总是这样,总是认为别人有义务帮他解决所有的麻烦。以前是这样,现在也是这样……他总是这么自私,从没未别人想过!”
后来她的声音变得有些漂浮,仿佛跌入了某些过往的回忆中。
霍天翔咽了咽唾液,两眼圆睁的望着她,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:“你、到现在还很恨他对吧?”
她抬起头来看他,脸上泛起惊讶的神色,显然是惊讶于他会这样说。
摇了摇头,“不,我不恨他、……嗯,”她顿了顿,
“或许刚加入霍家的时候有一段时间恨过吧。”
她转开头,视线看着窗户的方向,但并没有确切的看着窗外的什么东西,没有焦点,好像在想着些什么事。
“为什么?”他似乎不太相信自己所听到的,俊脸上写着不解,或许更确切来说是不可置信!
这怎么可能?当年舅舅炒股遇上金融风暴,资金短缺的他打上了霍家的主意。当然作为一家小企业,想要跟财力雄厚的霍氏联姻,那是不可能的!尽管父亲当年已经是个鳏夫,但很显然门当户对仍然被看重!所以舅舅用了卑劣的手段,在宴会上给父亲下药,然后和母亲发生了关系。接着他就卑鄙的以此作为威胁,最终父亲娶了母亲。
在这件事上,母亲可以说是被当做货物一样,更可悲的是被用来威胁别人以谋求金钱!
所以当他听到母亲说并不很舅舅的时候,他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她几乎不可见的勾动嘴角,用已经不那么冷漠的声音说道:“虽然当年的一切并不是我想要的,但对我来说却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。当年我们欠了一屁股的债,别说是保住公司了,就连自己的温饱都成问题。如果不是嫁入霍家,我就要嫁给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,那是我不敢想象的事!”
她平淡的声音,不难听出有些许的颤意,因为到了现在想起,这个结果仍叫她感到恐惧。
这次霍天翔真的被吓到了,狠狠的倒吸了一口气。他做梦也没想到……这种只会在那些没营养的连续剧以及脑残小说里出现的桥段,竟然会真是的曾经存在过在自己母亲生活里!
一股怒气从心头愤然而起,然而同时有一股比愤怒更强大个感受占满他的心头,那是一种恐惧——若是后面那个结果,那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他,而母亲的下半辈子也只能剩下痛不欲生吧!
忽然,她又转头回来,看着他,仍然扯动着嘴角,“更何况他是个好人。不但帮我们还清了债务,还非常疼爱你。”
对于这点,他无可否认!虽然她没有说出口,但他却知道她是满足的。
犹豫了很久,终于他还是问出口,“你爱爸吗?”
近似自言自语的低喃,但他确信她能听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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